好不容易安抚好小佩,哄叫闹累了的她睡下,我这才有功夫去问婆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
原来当初逃难时确实是婆母带着小佩,陈生应该是拉着阿照走了,不过她没想到阿照最后竟然从陈生身边偷溜走,跑回被压塌的房子那边去了,还不顾余险将我从废墟中扒拉出来。
听到这些,我还是有些难受,但终归不能说什么。
婆母年迈体弱,能带着小佩逃掉已经不易,如果再折返回来救我,可能会把她和小佩也一同搭上。至于陈生,临走前倒是没忘了阿照,不管是真心疼阿照,还是已经想到日后要用阿照来赚取生存所需,都让我觉得恶心不已。
要是真心疼阿照,就不该拿他不当人看,把好好的一个人折腾成这幅样子,身上的疤痕能够复原,心里的伤痛又要多久才能愈合呢。
因着没能赶回来救我,婆母的神色显然有些愧疚,她当时还试图喊陈生让他救我,没想到她这不成器的儿子头也不回,拖着阿照跑的飞快。
她不知道后续,本来以为我肯定凶多吉少,在往后的日子里也尽量避开谈论我,生怕小佩多问。小佩当然不会不问,每次问起她都想办法拿话搪塞过去,渐渐的小佩也就不问了。
小佩这孩子一向聪明,见婆母搪塞不答,自己心里便有了答案,又听人闲谈时聊起亲人被滚落山石砸烂了脑袋,当晚便发了高烧,噩梦呓语,怎么叫都叫不醒,一连睡了两天两夜才退烧。
烧退后她也什么都没问,大概心里已经默认我被永远压在了废墟下面。她看着没什么异常,只是话变少了许多,跟着婆母一同逃难,顺着人流一路南下。
听到这里我就已经心疼得不行,虽然小佩与我一向不太亲近,但血脉相连朝夕相伴,哪儿能是一两句话说得清。尽管家境不算优越,可她哪里吃过这般苦,受得这般罪。
万万没料到竟然还有后续,走到一半时她们遇到了陈生,本来想着终于算是有了依靠,陈生也难得尽了一回做父亲的责任,还带着郁郁寡欢的小佩出去散心,总算是让小丫头有了点笑颜。
事态到这里急转直下,某日婆母发现陈生回来,小佩却不见了,原来先前他带小佩出去是看买家,问也没问过婆母,竟然就把小佩卖给当地人家做了童养媳。
婆母此前只当陈生是孝顺又努力的好儿子,也由着他做了些“无伤大雅”的事情,虎毒尚不食子,婆母拼了一把老骨头才把小佩带出来,没想到他竟能干出卖女之事,简直是枉读圣贤书。
小佩才五岁,虽然比同龄孩子懂事些,但那可是我怀胎十月忍痛流血生下的女儿,我精心教养了整整四年,是为了让她守己知礼,而不是为了给别人糟蹋的!
童养媳是什么,说好听点就是从小将养着,长大了再嫁给自家儿子当媳妇,说白了其实就是个廉价的丫鬟,随便喂点吃的喝的养大,伺候夫家一家老小,还得给夫家生儿育女,连半点违抗的权利都没有,跟奴仆没什么两样。
婆母自然不同意,和陈生理论,没想到反被推了一把,骂道老东西别多管闲事。反正钱也拿到手了,他直接带着卖女儿的钱跑了,留下婆母一家家去问附近的人,寻了整整五天,跑断了腿,靠着撒泼打滚躺倒闹事,才把小佩带回来。
那家人不服气,请里长来断,最后是从那家人家里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小佩开了口,说把她卖掉的人根本不是她的父亲,而是拐卖幼女的无耻之徒。
略人乃是重罪,无论收买者是否知情,皆处以重刑,若不知情则处劳役苦刑,若知情收买,则处绞刑。而对于略人者,无论是否成功,均处死刑,并肢解。
婆母不懂律法,里长却明白,若是真闹到官府去,买主一家也就算是完了。本着息事宁人的念头,又想要维护自乡人,痛斥买主家人,并让买主给了婆母点补偿,亲自送婆母和小佩出了乡镇。
找到小佩时,她衣着肮脏头发蓬乱,看见婆母第一眼不是扑上去,而是结结实实往后退。婆母看到时,几乎就要与他们拼命,那家人叫来了人,人多势众,把婆母拉住了。
好不容易把小佩带回来,哄了好一段时间,她才肯正常吃东西,本来这些日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,结果今天又出了问题。想来大概是因为婆母所说的要阿照做“新爹爹”的事情刺激到了她。
听完婆母所述,我猜小佩恐怕并不是不想要阿照做爹爹,而是不想再要爹爹。
小佩的事情弄清楚了,阿照的问题又上来了。刚才我就在疑虑为何婆母能一眼看出我和阿照的关系,还让小佩认阿照做新爹爹,就算是陈生丧心病狂寒了婆母的心,但也不至于把儿媳与妾室组配才是。
“先前是我糊涂,也不求你能原谅我这把老骨头。只是你与阿照互有好感,互相扶持,我也并非古板之人,就拉下老脸做主,让你二人早日完婚才是,以免后来再生事端。”
“您知道阿照是……”
“先前我要找产婆,那混小子就和我说过了,后来小佩也告诉我,其实阿照一直喜欢的都是你。既然我那儿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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